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陪初到成都的朋友逛寬窄巷子，看著林林總總的特色餐館、依稀可見的清朝古街道，朋友感嘆著這里鮮明的地域特色和濃郁的巴蜀文化氛圍，而我卻回憶起多年前這里的梧桐樹、曾經(jīng)的老茶館、透著依稀陽光的斑駁的林蔭路，回憶起了多年前在這里經(jīng)營茶館的民間詩人宋仲文。 曾經(jīng)的茶館已隨著寬窄巷子的改造易主，曾經(jīng)的茶博士已移居龍泉，曾經(jīng)窄窄的寬巷子，伴著泛黃老照片味道的古巷，已然印上了現(xiàn)代的氣息，我努力去找尋當(dāng)年與老宋聊天的位置，回憶起那時候他寫的詩，他擺的龍門陣…… 記憶中，他戴一副黑色框架眼鏡，中等身材，敦敦實實的，寬額頭，透出幾分睿智與平和，看到我們來了，他捧著香茗，招呼我們坐下，親手泡上一壺溫暖而清新的蓋碗茶，天南海北的暢談起來，時不時還回回茶客的問話，絕不怠慢任何人。 那時候的老宋，已到了知天命年紀(jì)的，卻絲毫覺察不出知天命的滄桑，他神采飛揚、思維敏捷，說起青磚墻，說起寬巷子，生于斯長于斯的老宋掩抑不住心中的那份激動，他手舞足蹈地講述著他童年的幸福、少年的磨難、青年的奮發(fā)、壯年的艱辛、知天命的坦蕩。 這窄窄的寬巷子啊，老宋說著說著望了望那林蔭斑駁的小巷，他的眼角仿佛泛起了一點淚光，往事如風(fēng)，又吹進(jìn)他的心房。 當(dāng)年，在初見他前，我曾多次猜想，這會是一位怎樣傳奇的人物，會是有怎樣一段驚心動魄的歷史，可伴著蓋碗茶的幽香，我聽到的卻只是一個市井小民的成長，他仿佛就是鄰家的伯伯，他那充滿曲折的幸福生活，都由他如數(shù)家珍般娓娓道來，他有一位慈祥的外祖母，那淳樸的思想，農(nóng)村的恬靜與祥和，使他對大自然有種別樣的溫情；他是家里的長子，磨難的生活造就了他骨子里的寬厚，他不是神人，也吃五谷雜糧，他也為全家的生計奔波，他也為嬌妻愛子撐起一片天空。 聽老宋擺龍門陣，就像在童年的大院聽故事，他沒有世俗文人墨客的清高自傲，沒有超世的孤芳自賞，他從童年的小人書講到懷念的親人，他從點滴的小事告訴我們寫詩的真諦。 說起那些詩歌和青磚墻，老宋的眼睛都是放光的，就如同慈祥的母親提起寶貝的孩子，他的詩如茶般清新、淡雅，那都是他用心去營造的。 “寫詩最重要的就是要有魂，沒有了魂就像一具披著皮衣的干巴巴的骷髏，連自己都不能感動，又怎么樣去感動別人？”老宋在《泣血的眼睛》中用“一抹落葉的黃昏”寫出的珍惜，他說每次讀起，自己都會很感動。他說那靈魂深處最原始的沖動才是真正有價值的，要把握住那種沖動。 當(dāng)然更多的靈感源于這古巷，這里的一切都激發(fā)了老宋封閉多年的內(nèi)心，身邊的細(xì)微未節(jié)都成了他關(guān)注的焦點，“我失眠/因為懷念/懷念過去的童年……”寬巷子牽動著老宋的心，他選擇開茶館，選擇繼續(xù)寫詩，就是為了以茶會友，以文會友，為了在青磚墻間傳承那古老的點點滴滴。 老宋的詩讓人耳目一新，那現(xiàn)實與浪漫的契合，那來自心靈深處的言語，將個性張揚得淋漓盡致。難怪臺灣詩人龍應(yīng)臺與他暢談后，會從美國寄信來，“期望寬、窄巷子能保留原汁原味，不要拆遷，你仍然吟詩飲茶，過快樂的日子?！?/p> 那時候的寬巷子已經(jīng)列入改造的規(guī)劃，說到寬巷子的將來，他掩不住內(nèi)心的一絲無奈，他想讓更多的人品味原滋原味的少城文化，讓更多的朋友品茗上一杯好茶。 多年以后，我再也沒見過老宋，也沒有了與他聊天的機(jī)會，一次偶然的機(jī)緣看到一篇關(guān)于他的訪談，才知道接近古稀的他已在龍泉定居，終日仍與詩卷為伴，過著深入淺出、閑云野鶴般的生活，這才引發(fā)我回憶起多年前的過往，想起了水潤錦官城里那位談笑風(fēng)生的老先生……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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